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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生欢第142节(2 / 2)


  薛放抬手在他肋下一顶,戚峰一口气没上来,自然没法儿说完。

  潘四涟打量情形,试图插话:“田大人、要不然……”

  田溪桥瞄他,潘四涟噤若寒蝉。

  戚峰缓了口气,但也明白薛放是不叫他闹。

  眼睁睁地看着那沉重的铁镣铐把薛放的手脚都锁住,他又气又伤,眼睛几乎都红了。

  田通判却偏看着他,示威一样,嘿嘿地笑了两声:“戚旅帅,你到底不知道薛放的苦心,你要敢在这儿闹,你……还有你身后那些人,哪一个我放得过?何况若因为这个而闹起来,薛放自然罪加一等,你猜会是什么罪名?大概是……挑动巡检司内斗不合,这是轻的,至于重的……但凡这里有一个人动手,我定治他一个反叛谋逆之罪,你信不信。”

  戚峰的心都凉了:“你这厮别在这里血口喷人!”

  潘四涟忙叫人拦着他。

  田溪桥又看向薛放:“其实我是有点儿失望的,若薛旅帅不从中作梗,我的麻烦就少很多了,你的罪名也铁板钉钉,连你带他们一起处置,倒也干净利落。”

  戚峰忍着愤怒,望向薛放。

  戚峰吞不下这口气,但他得看薛放的意思,假如薛十七郎流露出一丝愤怒之色,戚峰知道自己会立刻把田溪桥的死人脸打成烂狗头。

  出乎所有人预料,薛放竟笑了,他望着田溪桥道:“我最喜欢看人吃瘪了,可惜没叫田大人如愿以偿,不过这只是开始,田通判接了这案子,有的是叫你失望的时候。”

  他说了这句,回头对戚峰道:“你多跟着学点儿吧,田大人可是行事问罪的高手,别人想跟他学还不能够,但凡你能学他一点手腕,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  戚峰跟他日久,当然清楚他的用意,这是在敲自己,叫他忍着性子,好钢用在刀刃上。

  “明白。”戚峰竟低了头,眼睛红红地盯着圈在薛放脚腕的硕大镣铐,他咬牙磨齿地:“都记住了!”

  几个差役簇拥着上了镣铐的薛放向内走,田溪桥缓步而行。

  谁知这其中有向来跟薛放不太对付的一人,见田溪桥不费吹灰之力压制全场,他乐得落井下石,便望着戚峰,狐假虎威地说道:“戚旅帅,您果真要好好学着,这件案子,满巡检司无数眼睛盯着,岂能丝毫偏袒马虎?”

  戚峰二话不说,垂头,猛地向着那人额头一碰。

  他正是一腔暴怒无处发泄,这人偏来撞枪火,这一个头槌下来,那说话的人只觉着脑门嗡地一声,直接向后晕倒。

  潘旅帅走的慢些,见状吓了一跳。

  前方田溪桥听见动静,回过头来。

  潘旅帅快手快脚地将那晕倒之人扶抱住了,笑对田通判道:“大概是站了太久,竟晕了。哎呀老王,你说你……身体差就不要逞强。”也有几个懂事的早闪了过来,挡人的挡人,帮着遮掩的帮着遮掩。

  田溪桥阴冷的目光在几个人身上停了停,又看向旁边对自己冷眼相对的戚峰,终于轻哼了声,没做声转身去了。

  虽然免除了戚峰的杀威棒,但进了衙门正堂,田通判不由分说,先又叫把薛放打了二十。

  若不是薛放事先提醒了戚峰,戚峰也知道自己若按捺不住的后果,此刻岂会无动于衷。

  就算那些负责行刑的士兵不肯用十分力,但田溪桥又不是个容易蒙蔽的生手,发现有人放水,立刻叫带出去加倍痛打:“谁敢徇私情,给我发现,就是这个下场!”

  其他士兵见状,哪里还敢如何?

  戚峰看不得,更怕自己忍耐不住,拔腿出外。

  打完了二十棍,田溪桥道:“扶他起来。”

  兵丁欲来扶,薛放却自己半跪而起,他将人一把推开,硬是站了起来:“田大人未免太小看我们这些人了,才区区二十,倒还站得住。”

  “你……”田溪桥皱眉。

  旁边潘四涟心一紧,恐怕田溪桥的性子上来,再加二十也未可知啊。忙道:“田大人,问案要紧,温监军那里还等着详细呢。别为些不要紧的事耽搁了。”

  田溪桥这才“嗯”了声。

  潘四涟微微侧首,对着薛放大使眼色,意思是这田通判是个阴狠的货色,叫他别这样硬挺相抗,吃些没必要的亏。

  戚峰先前在俇族寨子叫人记录的那些文书证供等,已经先一步送达,如今都在田溪桥手上。

  田通判效率一流,事先早就看过了。

  此时,他稍微翻了翻那些公文:“薛放,你把昨夜发生之事,一五一十,仔细说来,休要有半点隐瞒。”

  昨夜安参军向薛放献计,都给薛放否了。

  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是瞒不过的,一来,俇族村寨的人看着,二来,永锡衙门的人看着,就算俇族的人不至于出卖他,但永锡衙门那些人……总不能都杀了。

  而且他自己这边的人虽说都算靠得住,但其中有一大部分是云阳周高南借调给他的,假如叫他们守口如瓶,他们自会照做,可如此一来,岂不是也把他们牵连在内,弄得不好,连周高南也会被拖下水。

  毕竟巡检司之中,可也不算是铁板一块,也是有各方势力明争暗斗。

  何必费尽周折,未必成事不说,还要连累这一大帮子人呢?

  所以薛放才告诫戚峰,不用费心为他隐瞒。

  田溪桥问罢,薛放就把昨日之事一一说了,可并没如田溪桥所言那么仔细,只提了扼要大概,他明白,最重要的问题,只是“到底是不是他亲手打死施武”这件事上,在这件事上他不含糊就行了。

  潘四涟听他说完,赶忙对田溪桥道:“田通判,这施旅帅半夜带人冲杀俇族村寨,也算是知法犯法,违背巡检司规矩在先了吧?”

  田溪桥将一张供状给了潘四涟:“这是永锡衙门的公文,昨夜施旅帅是接到消息,带兵去捉拿一个意图刺杀自己的俇人。既然有凭有证,就不算违例办事。”

  潘四涟忙取去查看。

  薛放道:“哼,欲加之罪何患无辞。”

  他清楚施武办事的方式,昨夜施武那架势摆明来者不善,可冲杀村寨事后必要交代,他又不是傻子,当然得提前捏造好让他肆意妄为的借口。

  不过施武的借口,倒也并非只是凭空虚造,当初他逼死了俇族寨子里的阿夏,激起好些俇族之人的怒火,有几个大胆的确实跟施武动过手,这就给了施武可乘之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