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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节(2 / 2)


  可即便她五官还算得上精致,在这狭窄的阁子上,近距离看也还是寡淡极了,皇帝想不明白,他在宫人眼中如此不挑嘴吗?

  叫人胆寒的静默过后,皇帝才淡淡问道:“你入宫多久了?”

  “回皇主子话,奴才正月十五进宫,如今刚好两个月。”静嘉垂着眸子轻声回答,原本清脆的声音,因为紧张多了点子沙哑,听着软糯糯的。

  皇帝轻唔出声:“想明白朕为何请太后宣你入宫了吗?”

  静嘉又叩头下去:“奴才明白,奴才时刻谨记皇主子和老祖宗天恩。”

  “说来听听。”

  “奴才当尽心尽力报答皇主子和老祖宗,才不负老祖宗给奴才个好名声,也好叫奴才配个门当户对的女婿嫁了,不给安国公府蒙羞。”静嘉强自定下心神口齿清晰道。

  皇帝似笑非笑:“门当户对的……侍卫?”

  好不容易静下心神的静嘉闻言,脸色又猛地涨红起来。

  她过去十年被继母磋磨,都能冷静自持应对,从没犯过大错让继母逮着机会磋磨死她。

  哪怕是小错儿,也不过是为了引开安国公夫人的注意力,让她略有满足感之余,别找安宝赫的麻烦。

  可这才进宫没多久,她竟接连犯了两次大错,这实在让她难堪极了。

  “奴才死罪!”静嘉猛地泥首下去,“求皇主子责罚!”

  “你是为了宝赫才会进宫,即便是想嫁侍卫,也是为着他,不算是大罪。”皇帝听见她磕头的动静,不明显地蹙了蹙眉心,他放下手里的书坐起身来,饶有兴致问,“朕想知道,你愿意为了宝赫做到什么程度?”

  静嘉愣了愣神,依然保持眉心触地的姿势,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明:“哪怕赔上命,奴才也甘愿。”

  安国公夫人一直以来能拿捏她,无非是清楚她在意安宝赫,为了不让继母有机会用自己的婚事羞辱和拿捏宝赫,她才会踩着弟弟拼命在围场护驾有功换来的恩典进宫。

  在安国公府,安国公从来不管事儿,只顾着花天酒地寻花问柳,叫安国公夫人墨勒氏拿捏得死死的,哪怕他的儿女都为此备受折磨,那个软趴趴的男人也从来都视若无睹。

  她曾经在额娘的病床前发过誓,会用一生守护弟弟,让弟弟平安喜乐。

  宝赫那孩子却先为她差点丢了命,她能做的不多,起码她不会让自己成为弟弟的桎梏。

  “丢命都不怕吗?你们倒真是姐弟俩。”皇帝眸子恍惚了一瞬,随即转冷,“然你却想嫁个侍卫?”

  他意味不明地嗤笑出声,声音冷得仿若天神:“朕本以为你能护宝赫多年,就算不是个聪明人,起码是个拎得清的,却没想到还是蠢得厉害。”

  静嘉愣神,闻言不自觉抬起头来,猛然撞进皇帝眸子里。

  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天颜,皇上随了司尔勒氏祖宗一贯的好容貌,深邃的五官俊美异常,仿佛还有那么点胡人的影子。

  他长了双剑眉,其下却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眸子,这本该多情的眸子里,带着叫人心惊的淡漠和锋锐。

  “奴才不懂……”静嘉被那目光盯得心里哆嗦,下意识呢喃出声。

  皇帝却没了说下去的心思,重新靠回椅背:“等你想明白了,自会懂,退下吧。”

  静嘉不敢多说什么,软着腿下了阁楼,没多一会儿董兴福就举着伞小跑过来了。

  有董兴福搀扶,静嘉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慈宁宫,等她将樱花水晶糕点做好呈上去,端贵太妃和康太妃已经走了,太后正在方桌前用午膳。

  “哀家倒是没想让你淋了雨,快回去泡个热水澡祛祛寒,别着了凉。”太后没用几口就放下了玉著,拍拍静嘉的手道。

  直到坐在头所殿的万字炕上,静嘉才发现那云山雾绕的晕眩之感并没有消失,反而加重了些,只让她看什么都像是在打转。

  “格格,您还好吗?”杜若托寿茶房的掌案[1]给熬了姜汤,拿红泥炉子热了端上来,满脸担忧,“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?”

  过去主子在安国公府可没少遭罪,导致每逢换季,主子总是特别容易生病,眼看着春雨料峭,她担心静嘉着凉。

  “别麻烦了,我一会儿就好。”静嘉摇摇头,捧着热乎乎的姜汤,许久才定下心神来。

  “你记清楚了。”静嘉看着杜若,一字一句,也不知是跟杜若说还是警告自己,“以后不管何时何地,想说什么都在嘴里转上三圈再出口,决不许再犯口舌。”

  杜若看主子脸色难看,赶忙应下来:“奴婢记住了,以后定然更谨慎些。”

  静嘉点点头,很是该更谨慎些,小心驶得万年船,准没错。

  几场春雨过后,天儿慢慢暖和起来,宫人将内里夹袄换下来,太监们领了春衣,换上了崭新的皂靴,宫女们也都换上了湖绿色的春绸宫衣,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鲜亮模样。

  皇上去过承乾宫两次后,接连几日都赏赐不断,不但容妃面上的笑意渐渐娇艳,太后脸上也轻松了许多,更有心思趁着天光好时,去咸若馆转转。

  静嘉伺候太后更精细了些,导致太后去哪儿都爱带着她,她每日里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不动声色将太后夸得顺心,心累了不是一点半点。

  好在这些总比应付继母要容易些,她只小心避开皇上会出现的时候,时间便还算是好打发。

  这日太后从咸若馆回去后,想起将时常把玩的云形珮落在了那里,静嘉带着杜若回去取。

  正巧德妃带着书雪和书棋二人过来赏花,静嘉来不及避开,只能上前蹲安。

  “奴才请德主儿安。”

  德妃亲自上前将静嘉扶起来,面上笑意和善:“大格格可是老祖宗的客人,很不必这般客气的。”

  静嘉抿唇恭谨回话:“德主儿和善,可奴才不能不知规矩。”

  “你这是来赏花还是替老祖宗办差事?”德妃笑了笑也不多说,意思到了就好,她换了话题,“若是不忙,不如陪我走走?”

  静嘉思忖着笑道:“奴才来替老祖宗取东西,倒也不紧着回,德主儿是有吩咐?”

  德妃素日见着她从来不多话,如今要她陪着走走,想来是有事儿要说,静嘉习惯了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,听听也无妨。

  德妃笑着与她一起往前走:“倒也不是吩咐,前儿听老祖宗说起给你配女婿的事儿,我这突然想起来,我家里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弟弟,虽不成器,可心眼是再纯直不过的,只亲事还没定下,才厚着脸皮与你说说,听听大格格的意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