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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9节(2 / 2)


  所以这一路上虽然那些人一直紧跟不舍,李持酒却只漠然地当他们不存在罢了。

  他到底是想亲眼见到东淑,那自然比从万人口中听说传言要真切。

  李持酒自诩知道李衾所图的是什么,所以才写了这封信,把他想要的都给他了。

  而且从李衾的言谈之中可见他也知道信中之意,自然以为李衾已经瞧过了,可直到现在才发现,原来竟不是。

  李衾淡淡道:“要猜到你信中的内容并不是一件难事。”

  毕竟他知道李持酒向来的性情,他总不能无缘无故留在北关不管朝廷了,所以那封信里一定有所交代,最顺理成章的交代,李衾跟李持酒都心知肚明,不看也能猜到。

  “至于斩草除根,”李衾啜了一口茶,道:“我若想如此,又何必非得把你引回京内才动手,不是多此一举了吗?”

  李持酒喉头动了动:“那你到底打什么主意!”他顿了顿,冷笑道:“你先前不是担心我以后会像是杨盤杨瑞吗?难道这会儿你不担心了?”

  李衾道:“担心。”

  李持酒嗤地一声:“那怎么还要我回来?”

  李衾道:“皇上就当我是在赌吧。”

  “赌?”李持酒哼道:“李大人这样的性子,居然也要赌,可是你想赌,我却不敢赌。”

  李衾看他:“所以你想留在北关不回来,因为你对你自己……也没有十足的信心,你怕你会变成那两个一样的德性。”

  李持酒不肯承认,但也不能否认。

  当初跟萧宪李衾三个人在马车中回京路上,李持酒跟李衾吵起来的时候,曾流露过那种意思——若不是他顾惜东淑遭受的苦难,早就不由分说横刀夺爱了。

  那会儿不等李持酒说完,李衾也早一语道破,指责他将来未必不会变成如先太子跟景王之类的人物。

  对于这种“预言”,李持酒虽然愤怒,却竟不能彻头彻尾的反驳。

  毕竟他知道自己对于东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,这会儿虽是疼惜敬慕她大过于别的,可是日积月累,谁知道他的心会不会变,若是将来他也变成会伤害东淑的那种人,那还不如先死了的好。

  所以他宁肯拦住李衾,自己亲自往北关御敌。

  只是李衾是何等的心智,早就把他的心意察窥的一清二楚了。

  “那,”李持酒咬了咬牙,看了眼桌上的信: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。”

  这会儿东淑因为怕两个人又吵起来,便走到门边上,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个说话。

  正在此时,突然听李持酒道:“你干什么?”

  东淑心中一跳,忙抬头看出去,却见李衾手中捏着那封信,信的一角儿却已经给点燃了,正飞快地烧了起来!

  第121章

  东淑本不知发生何事才有些担心, 忽地看见是这样的情形, 她略略地一想就明白了, 当下仍是笑着回头, 去看那小孩子了。

  只剩下李持酒跟李衾两人,一个站着,一个坐着, 一个事出突然皱眉瞪眼, 一个胸有成竹仍旧的气定神闲。

  李持酒气的说不出话来, 只管瞪着李衾。李衾手上抖了抖, 把那封烧着的信往上一撩,让它烧的越发透彻了些。

  那原本的蜡封因为受热也随着融化了,最终跟灰烬一起无声地落在桌上。

  李衾拂了拂手指头, 才说道:“当初,萧宪把文皇帝的遗诏给了淑儿, 是我从她手中拿走了的,这次我把你的这封信也给了她, 却由她亲自交还给你, 这不过是一报一报而已。”

  李持酒本有些生气, 听了这两句,便冷笑道:“原来你是来弥补你之前对我所做的。”

  “错。”李衾回答。

  李持酒诧异:“什么?难道不是?”

  “不是,”李衾看着面前那薄薄的灰烬堆:“就算是弥补,也不是对你,而是对淑儿。”

  李持酒皱眉。

  只听李衾道:“我从不觉着我亏欠你,就算我真的有过不臣之心, 也并非亏欠,而是有能者居之,江山更迭,不过如此,你自然也懂这个道理。但是淑儿不一样。”

  李持酒若有所思,仍未开口。

  李衾唇角微微一动,淡淡道:“我虽从来不曾跟她提过,但我心里清楚,当初她虽然迫于无奈把那遗诏让我带走,可从那时候起她心中始终有个结,她觉着亏欠了你,甚至是亲手害了你,所以这次,我经过她的手,把这稳坐龙椅的机会重还给你。也算是了了她的心结,不至于总是让她举着多欠你的。”

  “你!你真是……”李持酒又隐隐地动怒了,可心中却横亘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复杂滋味,终于他盯着李衾道:“我明白了,你是想让萧姐姐觉着没欠我什么,想让她跟我一清二楚毫无干系是不是?哼,只可惜不管你怎么费心,我跟她之间终究是斩不断的前因后果,纵然我不能如你一般随心所愿,但只要她好好的活着,对我而言就已经足够了,至少目前来说是足够的。”

  李衾瞥了他一眼。

  “你不用这样看我,”李持酒哼地一笑,道:“就像是你不在意我是不是皇帝一样,我也不在意你会不会篡位,因为不管我是不是皇帝,或者你是不是臣子,终究改变不了目前的这种情势。你比我强,因为你先得了姐姐的心。但你无可奈何的是,不管你有没有把我的信烧了,对她来说心里对我的亏欠是始终挥之不去的,这跟我是不是皇帝,甚至跟我是生是死都没有关系。所以不管怎么样,李大人,你还没有笑到最后,你也没有赢得彻底,你自个儿应该也知道吧,毕竟你是这样洞察人心,算无遗策。”

  他说完之后,迈步往外走去,走了两步却又忙折回到里屋门口,道:“萧姐姐,我先去了,改天再来看你……你也可以进宫去瞧我,什么时候都成。”

  李持酒说完后,也学着李衾那副轻描淡写的样子“瞥”了他一眼,这才迈步出门去了。

  等这人去后,李衾的眼神略略一暗。

  不错,李持酒说的很对,他的优点就是先得了东淑的心,他也庆幸的很——倘若当初东淑不是果决地设法儿跟李持酒和离,天长地久的,她又失了忆,还指不定怎么样呢。

  她又回到了自己身边,一来是她的苦心不负,二来是上天庇佑。

  可不管他再怎么做,他们对于面前的这个少年是有所亏欠的。

  不仅仅是因为文皇帝遗诏乃至几乎害李持酒九死一生的事,还因为……东淑借而复生的这具身体的主人,是不折不扣的喜欢着李持酒的江雪,曾经李持酒的原配夫人。

  当然这些是不能宣之于口的,不然李持酒更加得意了,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