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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(2 / 2)


  “可是我很难过。那些,那些平日里不曾在意过的来日方长,是否只能变成回忆了?”

  陆陵君顿了一顿,他的声音出奇的柔和:“白兄,你是否因对我一无所知,而对我心存戒备,并未把我当做过真正的朋友?”

  “难不成人交朋友还要一个个追查他们的底细么?”我摇头道,“只不过若能袒露真心,那交情自然也会深一些……这般想来,我似乎还真没什么特别交心的朋友呢……陆兄,你有么?”

  陆陵君一反常态,面上再无往日的神采,“白兄,我这么小的时候,喜欢过一个小女孩……”

  我打断他的追思:“这么小……是多小?”

  陆陵君稍稍退了半步,解释道:“我方才用手比划了一下小时候的身高……约莫十岁……”

  “然后?”

  “然后,我和她做了一个约定,那以后便没有见过她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嗯。”

  “后来我长大了,遇到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,但我从未忘过和她的约定,或许她早已忘记有我这个存在,可我总归是抱着一丝希望再见她一面,所以我来到了汴梁。”

  “可惜,好像……我来的有些迟,总之,我没能遇见她。”

  “我很失落,老实说,我对仕途并没有太多的兴趣,对我而言,束缚在国子监中,绝非什么愉悦之事……直到我遇到了一个人,他……很有趣,至少,我很喜欢和他呆着,听他说话,有段时间,我都快怀疑自己是断袖了……有一次无意间,我发现他竟是个女孩儿,我当时真的又震惊又开心……”

  “白兄,听到此处,你应当知道,我说的那个他,是谁吧?”

  我思绪万千,伸手拍了拍他的肩,坦然道:“其实你一提,我便知你说的是我了。”

  东方的长空隐隐泛蓝,眼看天就快要亮了,陆陵君没头没尾的问:“白兄,你说,这世间的情义,究竟是友情重要些,还是爱情?”

  我干笑道:“恕我愚钝,我怎么就没听出,那个小女孩以及那个‘他’,究竟哪个是友情哪个是爱情?难道不都是爱情么?陆兄啊……花心就大胆承认,男人花心不是什么丢人之事……”

  陆陵君骤然振袖,连语调都变的萧索了:“白兄,你可否认真的听我说!这番话,过了今夜,我只怕……再也没有机会同你说了……”

  我却没有询问他何出此言,良久,我答道:“友情爱情孰重孰轻不是重点,重点是,陆兄,你一早已经做好决定了,不是么。”

  我与陆陵君这般面对面站着,他的眼神流露出太多的东西,根本藏不住,他伸手揽住我,下巴抵在我的肩上,轻声道:“白兄,我选择你……”

  然后我听到一声刺耳的响。

  伴随着尖锐的痛。仿佛瞬息间有什么珍贵的东西碎裂了。

  我有些迟疑的俯下头,看见一柄匕首刺入的我腹中,而握着匕首之人,正是陆陵君。

  我迷惑的抬起头,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和色彩,冷若冰霜:“……我选择,放弃你。”

  第二十八章

  殷红的血一滴滴滴落在被雨水淋湿的草地上。

  腹痛如刀割。

  我终究叹了句:“陆兄,我很遗憾……”

  话音方落,坡下火光盛起,只那么一瞬间,周围光亮如昼,兵卒们举刀将我们重重围住,我看了一眼抢先上前身着官袍之人,竟是刑部何尚书,急的和什么似的,“公、公主……是公主!快,快快保护殿下!”

  我稍稍退后了一步,打断他的话头,“何大人无须惊慌,本宫无恙。”

  哐当一声,他亦顺着我的目光看清落在地上的匕首,尖处沾了一点儿血。

  阿左临走前我向他借了金丝罩衫,当时他面露难色我本还当他小气不舍得,现下看来是年久失修,有些抵御不了锐器攻击了,往肚皮上扎入半寸,毕竟还会很痛。

  陆陵君当真是下了狠手,若护住我肚子的并非金丝罩衫而是普通的木块铜板什么的,只怕也能让这锋利的匕首戳出个大洞来。

  雨已停,我却还撑着油纸伞,这样寂静的夜,血滴滴落的声响居然清晰入耳。

  既然鲜血的主人的不是本公主。那只有可能是另外一个人。

  我禁不住再叹。

  今夜阿左与阿右被我支走前我问过他们一个问题:“你们两个谁的箭法比较精?”

  陆陵君的肩胛骨与膝盖上分别插着一只羽箭。

  他极力晃了晃身子,终于支撑不住,中箭的膝重重的跪在地上,啪嗒一声折断了羽箭。

  我皱了皱眉,料想必然痛极,可陆兄竟一声都不哼,撑直身子凝目看我。

  那双平日里总是微微弯起的眼写满了愤怒与嘲讽。

  我就着站立的姿态低头一瞬不瞬的看了他片刻,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:“我很遗憾……你选择放弃最后一条生路,陆陵君。”

  ——第二更——

  何尚书见我无恙,命人将陆陵君捆押起来,喝道:“大胆狂徒,竟敢刺杀当今监国公主,究竟是何人指使?还不从实招来!”

  陆陵君额头渐密细汗,嘴角却是上翘,何尚书自是刑案中的老手,差人堵住陆陵君的口防他自尽,带回去盘问寻常不难找出倪端。

  “何大人。”我拂袖,负手,“有些话,我想单独与陆陵君说。”

  何尚书迟疑:“这……”

  “他现在这个样子,伤不了本公主。”我淡淡说,“即便他咬断了自己了舌头,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,止了血不死,换来的更是一番折磨……”我回身看了他一眼,“我认识的陆兄断不会做这样的蠢事。”

  等何尚书带着人群退到稍远之处,我拿下塞在陆陵君口中的布条,垂眼定定看着他,道:“其实,我是不愿你多受折磨。陆兄,我已命人查明你的底细了,你幼时受过康王的恩惠,从一个小叫花变为世子侍读,尽管不足一年时间你就被赶出康王府,但那之后,你的人生便截然不同了。虽然,我不知你经历了什么,受过什么训练,但这些年你为他们做过的事,你来京城进国子监后与他们之间的联系,你的武功路数,此间种种,并非无迹可寻,就算,你什么也不招供,你的存在,并且那么多人目睹你刺杀我的事实,已经给康王惹上大麻烦了。”

  陆陵君略微错愕的目光撇向远处,问:“你……一早便知晓这些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