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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节(2 / 2)


  那多的声音却忽在门外,“赫尔真,有人自称公主旧友,听闻公主回朝特来拜会,此时人正在偏殿等着。”

  蒙哥儿看了一眼凌宋儿,再问了问门后那多,“可有报上姓名?”

  那多道,“姓穆,名惊澜。”

  “是我师兄。”凌宋儿脸上忽的几分欣喜,“我该得出去见见他的。”她说着,忙寻着一旁衣物,要重新穿回来。却是被蒙哥儿拉了拉。

  “下了大雨,露水重得很。都要歇息了,还折腾什么?明日再见也不迟。”

  凌宋儿却是没停着手中动作,只解释道:“我那日出建安,不知归期,他骑马相送十里。如今回来了,本不得进京城,他便这么快就赶来了,我怎可等到明日?那该要凉了人心的。”

  蒙哥儿眉头拧在一团,却见她忙忙碌碌,自行穿好衣物。他也拢了拢衣襟。“我随你去。”

  二人从屋子里出来,一前一后。凌宋儿自心急走着前头,蒙哥儿打着伞护着她,紧随着。

  偏殿中只点了两盏烛火,并不明朗。门外进来,凌宋儿只见蓑衣放置一旁小桌上。那人七尺有余,一身斗篷也已经湿透,听得身后动静,那人方才缓缓转身回来,取下头上连帽。

  白瓷面庞,朗月眸,淡眉天边云,见得凌宋儿,却是单膝跪落去了地上,“臣,穆惊澜。见过长公主殿下。”

  凌宋儿忙上前将人扶起,“不必大礼。”

  蒙哥儿目光却落在凌宋儿持着穆惊澜的衣袖上,多有不爽。却只叹了口气,走去一旁候着。却见得穆惊澜身旁还候着个小厮。等凌宋儿将人扶了起来,穆惊澜才回首对小厮示意。

  小厮递上来一个食篮子,凌宋儿接来放到一旁案上,自打开瞧了瞧。都是宫中糕点,糯米的,绿豆沙,梅花糕,牡丹酥…

  “想公主去到苦寒之地,该许久未尝过这些了。”穆惊澜抿唇笑道,“是太子殿下,一早吩咐人做好了,让臣送来给公主的。”

  蒙哥儿听得皱眉,何为苦寒之地?说来似是他亏待了她?可想想,到底也是,一路从木南边境行来,从边城将领,到宫中小厮,再见着眼下朝臣,竟是一一要给她下跪为礼。想来她在大蒙的时日,却是几经磨难,受人欺凌…他忽心生了愧疚。

  凌宋儿自将糕点取出,又吩咐着芷秋去沏茶来。拉着穆惊澜入座,方才好生问候。穆惊澜是她师兄,二人同门拜在钦天监院长吴有年门下。穆家三代为臣,皆是翰林院理学学士,到了他这一代,却是转了行当。原本不受家中父亲看重,早两年天灾连连,钦天监得了皇帝大用,方才扭转了父亲些想法。

  二人喝茶促膝而谈,蒙哥儿却一旁兀自喝着茶。天色晚了,着实等得几分心烦,便让那多将茶换了酒来。

  穆惊澜只将这半年来朝中事情,再和她详细说了遍。原韩公和史相便早有不和,恰逢金人压境,史相方才借金人之手,断送韩公之命,以韩公头颅换回来三座城池。九公主却是三月前生的病,太医院束手无策,病状却与当年皇后病况相似。太医们只道,病怕是皇后传下来的,却查不出来究竟。

  外公死的冤屈,凌宋儿恨恨不能平,又忧心着幺妹病情,只恨不能眼下就回宫探望。奈何却要被困在城外。

  穆惊澜却劝道,“公主不能心急。朝中本以为公主在定北城一役殉国,如今却完好归朝。那势必送公主和亲之人是要被治罪的。史相该是在想着法子保陈渊。”

  凌宋儿想来,却问起来一件事情:“我一到了大蒙,便已经奏请阿布尔大汗修书给父皇,一来报平安,二来状告陈渊罪行。等来数月也为见回信。不稍想,如今建安满是史相耳目,那信件定是被人扣下了。史相不是怕别的,便是怕我面见父皇说来和亲路上始末。”

  穆惊澜颔首,“公主说的没错。”

  说罢,方才座上起来,重新跪落在凌宋儿跟前。

  “是以,太子一听闻公主回朝的消息,便让臣连夜赶来,和公主商议。不莫让史相得了先机,此下看来,史相是想借着大驸马的名义,置公主与死地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蒙哥儿这才放落酒铸,“借我的名义,置她于死地?”他几分不解,“你们木南送公主来我大蒙和亲,不莫是为了一同对敌金人。如今公主回朝探病幼妹,不得入宫便罢了,怎还有性命之忧?”

  他忽的有些后悔,早知不该带她回来。

  凌宋儿忙着扶人起来,“师兄你起来再好好说话……”

  穆惊澜被扶着起身,方才对蒙哥儿道,“大驸马的名声,早已传到朝中。虽是为大蒙抗金有功,可在我等朝臣看来,亦是邻国强将。此番公主回朝,并未早告知于皇帝,又有驸马作陪。所以…”

  “所以他们怕我!”蒙哥儿直道出来真话。

  “觉得我此行来是另有目的。你口中那史相,便借着这个油头,不让公主入京。”

  穆惊澜颔首,“驸马说的没错。”

  凌宋儿见蒙哥儿动气,直去拉着他衣袖,手在他背后顺了顺,“他算盘打得好,多是借力使力。我们自有别的办法的。”

  说着,才看向穆惊澜,“太子哥哥让你来,可是想让你帮我带信回去?”

  “公主猜的没错。太子与臣商议,眼下最好的法子,便是早日让皇上看到公主的亲笔书信,道明陈渊罪行。”

  凌宋儿亦是点头,只叫一旁芷秋伺候笔墨。说完方才咳嗽着两声,穆惊澜正上前照料,却见得蒙哥儿已然小心将人扶着。

  穆惊澜只好垂眸道:“公主可是染了风寒,该要早日入宫,好让太医瞧瞧。”

  凌宋儿却是止了咳嗽,温声斥着:“倒也不必让他们看了。一群酒囊饭桶,救不得母后回来便罢了。如今还让我玉儿受这么多的苦。等我回宫,一一罚了他们!”

  信写好,穆惊澜自小心谨慎晾了晾干,方才装进信封,贴身放入胸前口袋。外头大雨依然倾盆,夜色已然过了子时。见得凌宋儿精神已然疲乏,穆惊澜才道别,“公主还是早些歇息。臣,先回城复命了。”

  凌宋儿却是几分担忧,“那些守着城门的人可会为难于你?不莫明日一早再走?方才好寻着个其他理由。”

  穆惊澜拱手一揖,“不必。北城门镇守的是太子的人。我自从那边回去便好。明日一早,我便进宫将信交给太子。好让太子寻着时机,递给皇上。”

  蒙哥儿这才叫来那多,护送着穆惊澜从小门出去。

  见得那袭蓑衣消失在门口,凌宋儿方才脚下一轻,被他抱着起来。“太夜了,回房休息。”

  她只靠进他胸前,寻着他身上的味道,方才安了心,眼皮早就有些撑不开,这下干脆搭隆了下来。

  一觉睡得沉,再缓缓睁眼,却听来窗外蝉鸣鸟叫,凌宋儿便知道外头雨已经停了。身上被褥盖得厚,她早一身热汗。直掀了被褥。一旁蒙哥儿睡过的地方还温着,那人该是刚起不久。

  方要起来,却听得吱呀一声响,却见得芷秋端着盆温水进来伺候洗漱。凌宋儿直问着:“他人呢?”

  芷秋边伺候着巾帕,边答着,“方才被那多喊了去,神神秘秘的,芷秋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。公主还是洗漱了,芷秋给你拿些吃食来。”

  凌宋儿摸索着起了身,却是出来门外看了看。雨后泥味儿清新,廊角上,还有缓缓爬动的蜗牛。她本还有几分兴致,江南夏日,许久不见,多有让人心动时光。不想,身子却是一轻,被人扛上肩头,直往行宫后头去。

  蒙哥儿又吩咐着芷秋:“给公主拿些保暖物件儿,我们去庭深小院安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