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街头 awakening(1 / 2)
我们约好早上十点半在车站前的广场碰头。
我为了不迟到而早早出门,结果在约定时间的三十分钟前,也就是上午十点到达了这个广场。
然后我等了十分钟,到了十点十分,我等的人也提早到达了。
喧闹的人群中站着一位异常显眼的美少女。
一字领上衣搭配深色短裙,看起来既清凉又不低俗,给人一种成熟时尚的感觉。
她看到我之后挥了挥手,朝着这边小跑过来。
「真早啊,黑矢君。现在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不是么?你等多久了?」
「没等多久啦,也就差不多十分钟之前到的」
「好早。真是的,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我约会么?」
「……才不是,和别人碰头时我是“绝对要先到”主义,仅此而已。要是对方比我先到总感觉自己就输了」
「哈哈哈,真的很有黑矢君的作风呢」
被笑了。
我这狭小的气量就连约定见面这种小事都要一一计较先后,被她嘲笑说『真有黑矢君的作风呢』,我的内心还是有些复杂。不过,能够让她开心地笑出来也不错。
「……嗯——」
白森学姐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我,从头看到脚。
「怎,怎么了么?」
「好久没有看到你穿便服了……感觉很不错」
「这还真是谢谢了」
「黑矢君意外的很时尚呢。明明看起来对于服饰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」
「……一点也不时尚,我对这个也没兴趣。不过,因为最近比较流行便宜的快时尚,很容易就能买到合适的搭配,这种发明对于阴角来说真的算是赶上好时代了」
对于像我这种『对于时尚完全不感兴趣,又不想被他人觉得碍眼,想要成为透明的存在,融入街头的背景中』的阴角来说,最近快时尚的迅速发展非常值得感激。
很久以前要是全身都穿『优衣库』或『GU』之类的衣服经常会被嘲笑……但是最近这种穿搭也很常见了。
不过。
就算是再怎么没有兴趣,最低限度的学习还是有必要的。
因为。
今天可是——和白森学姐一起上街。
不想让学姐被认为和很糟糕的男人走在一起。
要是因为我的存在降低了别人对她的评价,我死都不要。
「……嗯」
突然,白森学姐上前一步。
她轻轻张开双手挺起胸膛。
简直就是——在展示着今天这身衣服一般。
「……怎么了?」
「你觉得我想问什么?」
学姐挑衅般地问道。
我知道她想要说什么。
毕竟已经写在脸上了。
她的意思就是『接下来轮到我谈感想了』。
「……衣服很漂亮呢」
「只是衣服?」
「…………品味很不错」
「也就是说?」
「………………很适合学姐,我认为非常可爱!」
「哼哼。谢谢夸奖」
我自暴自弃地说着,白森学姐满足地笑了。
「能够被夸奖真的好开心啊。为了黑矢君拼命考虑搭配看来还是有价值的呢」
「……好了赶快出发吧。一直站在这里说话也怪怪的」
因为有些羞耻,我转移了话题。
今天的约会——是两个人一起去KTV。
因为她比较在意我在和她一起去之前,和其他女性一起先去了那里,所以这次的约会就定了下来。
「说的也是呢,走吧」
学姐先走了出去。
前方是车站前的KTV——似乎不是这样。
她一心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。
「等,等一下学姐……你打算去哪里啊?KTV是这边才对吧?」
我指着车站前的KTV——也就是我前几天和右京学姐一起去的那家店铺。
「嗯?我难道没有说么?今天不是准备去那里」
「为什么……?」
「咱们学校的学生经常去那边呢——。像是今天这样的休息日,很容易碰到熟人」
「……既然都在意这点了,就不要约在这么显眼的地方见面啊……?」
「嗯,这点倒是。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,我还是想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啊」
白森学姐继续说道。
「因为今天是难得的第一次约会嘛」
看到学姐露出如此迷人的笑容,我也就只剩下点头同意的份了。
看样子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不单单只是去KTV就能够结束的。
我的心头涌起期待……同时也受到了些打击,因为我本来想好的在这附近约会的计划全都化为了泡影。
「说起来」
刚刚穿过检票口,白森学姐就说道。
「黑矢君你今天,怎么和家里人说的?」
「就说和朋友一起去玩」
「啊——,果然还是隐瞒了交往的事情?」
「……因为如果说实话的话各种意义上都会很麻烦」
「哦——?那你没有被怀疑么?」
「母亲那边大概没关系,不如说她非常开心,还对我说『你和朋友出去玩真少见呢』这样」
「啊哈哈,这样啊。你和刻也君在休息日不一起出去玩么?」
「我和他只是学校中的朋友而已」
「你们之间的距离感真是奇怪呢」
「只是……我姐那边稍微有些怀疑,露出了『总吉你,和朋友一起去玩……?』这样的反应……」
「……只是说和朋友一起去玩,就让家人又是高兴又是怀疑的,真是很像黑矢君你呢」
「白森学姐你又是怎么跟家人说的啊?」
「我就是普通地说和朋友一起出去玩而已」
「那家人的反应呢?」
「完全没有被怀疑,和平时一样。不过我父亲本来就不会过度干涉我的隐私」
「……这样啊」
我们一边聊一边往目标站台走去。
按照白森学姐的提议,我们接下来会坐车前往仙台。
「黑矢君你去过仙台么?」
「只在初中修学旅行的时候去过一次,学姐呢?」
「我倒是去过好多次呢。有时是和朋友,有时是和父亲」
到达站台后,电车很快就进站了。
车门打开,我们登上电车。
不知是不是时间段比较好,现在电车内一点也不拥挤。
「啊。太好了,没什么人。这样看大概有座。」
「……说的也是呢」
「诶?为什么感觉你有点失落呢?」
「……不,并没有」
我敷衍过去。
怎么可能说呢。
其实是——希望电车里能够拥挤一点什么的。
毕竟这种事情,应该是约会中固定的桥段不是么?
如果是恋爱喜剧的话——男主和女主乘坐的电车车厢内非常拥挤,二人不得不贴得非常近,这样的桥段一定会有的吧。
『人,人真多呢』
『说的也是呢,白森学姐,注意安全,再靠过来一点吧』
『诶……啊,嗯……谢谢』
『……』
『啊,没,没事吧?』
『没事,只是不小心被后面的人挤了一下』
『……黑矢君,再往这边靠一点也没事哦』
『诶?但,但是,再靠近的话……』
『没事的,黑矢君的话——没关系的』
『白森学姐……』
——说不定就会出现像是这样的展开吧!
可恶,为什么人那么少啊,这列该死的电车。
不过,毕竟恋爱喜剧漫画的背景大多数都是关东地区。
我们住的这个小城市和那边不太一样,就连上班上学的高峰期都体验不到拥挤的满员电车。
「坐在那边吧」
我们并排坐在空座位上。
过了一会儿,电车驶出站台。对面车窗外的景色也渐渐加速远去。
「学姐到了那边想要去哪里呢,有什么计划么?」
「嗯——,没有。只是想着到了那边漫无目的地逛一逛」
「竟然是漫无目的啊」
真伤脑筋啊。
明明是初次约会,却被带到了非常陌生的地方,就算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主导约会啊。
虽然有些丢脸,但是这次约会的主导权就只能完全交给学姐了。
「……我说,黑矢君」
正在我羞愧难当的时候,白森学姐说道。
虽然已经相当小声——但是耳畔响起的她的声音还是格外清晰。
「刚才看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……莫非,是因为电车上比较空?」
「诶?」
「如果电车人很多的话——说不定就能够和我更加亲密接触,你有这样期待吧?」
「——」
为什么?为什么她会知道?
就算再怎么说也太过于敏锐了吧!
「啊——,果然是这样啊!」
不知是不是我犹豫的样子暴露了自己的想法,她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。
「这样啊,原来黑矢君你那么想要和我贴在一起啊——」
「……才,才没有。请不要擅自下定论」
「呵呵呵」
就算我拼命解释,白森学姐也完全不打算相信我的话。被看穿小心思的我也只好忍受着这种耻辱了。
「真是傻啊,黑矢君你」
「……好烦啊。男性就是这样子的生物啦。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期待和妄想和女性亲密接触。」
「不,不是说这个,是说你绕圈子这一点」
绕圈子?
就在我刚想要问是什么意思的时候——
白森学姐稍微往我这边靠了靠,我俩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。
肩膀和肩膀几乎完全靠在一起。
我的心跳因为这个动作快了些许——不过她的进攻似乎还在继续。
我放在膝盖上的手被她自然而然地握住,就这样双手紧握放在了二人之间——二人大腿之间,似乎像是要藏起来一般。
就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,不知何时我的手被她紧紧地抓住了。
和曾经某一次一样,我和她十指紧扣——
「诶,什……」
「嘿嘿」
受到接二连三的攻击,我凝固了,白森学姐高兴地看着呆若木鸡的我。
「想要贴贴的话随时都可以贴哦」
她的脸有些红。
这话像是在提醒,又像是在挑逗。
「咱们,在交往不是么,不需要特意去找可以互相紧贴的借口吧?」
「~~」
听到耳边她的声音,我大脑开始沸腾。
「……会,会被别人看到的哦?」
「这样啊——。那要好好藏好呢」
白森学姐用令人心荡神驰的声音说着,她又往我身边靠了靠。这下二人牵着的手彻底淹没在了二人大腿之间。
虽说是隔着裙子,但是手背上传来的大腿的触感已经足够让我大脑停止思考了。
现在什么也无法思考。
除了旁边的她的事情之外,什么都——
「隐藏的还不够么?」
「……不,已经足够了」
如果再靠近的话,我大概就无法控制自己了吧。
约会才刚刚开始。现在明明都没有到达目的地,我的精神状态却已经达到极限了。
出了仙台站,我们前往了站前的KTV——本该是这样。
「难得来了这里,稍微转一转吧」
她来了兴致。
我们最初的目的地,是车站大楼中的服装店。
这一整层都是女性服装品牌。
学姐驾轻就熟地开始逛起来……而我却感觉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。
「啊。这个,好可爱~」
学姐拿起摆放在店面前的帽子戴在头上。
「怎么样,黑矢君?」
「……还不错?」
「嗯——,回答好暧昧啊」
白森学姐不满地说道,她把帽子放回原位。
哎呀,确实很可爱啦。
超级适合你的!
我要是能痛快地说出这样的感想,我就不是我自己了。
「……那个,我,能不能去店外面等你啊?」
「诶——,为什么?」
「那个……总觉得待在这里不太舒服」
店内摆放着琳琅满目的流行服饰以及时尚小物件,广播中播放着我完全不了解的英文歌曲,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阵阵香气……店铺整体散发着时尚的气息。
我全身上下的阴角细胞都对这里产生了强烈的排异反应。
「……总感觉无论是店员还是来访顾客,都对我摆出一种『为什么你这种家伙会在这里』的眼神……」
「你太过在意了啦」
白森学姐噗嗤地笑着。
「很快就好,再稍微陪我一会儿,行不?」
「哎……」
「一会儿也去给黑矢君你买衣服吧,这里也有很多男性品牌呢」
「我就不用了。我不打算在买衣服上浪费钱」
「诶——。明明黑矢君再稍微有兴趣一些就好了」
「就算有兴趣也没有意义就是了。我也知道像学姐这样的人当然会享受打扮的过程啦」
「像我这样的人?」
「我是说,像学姐这样身材又好又可爱的人,肯定会享受打扮的过程,但是像我这样的——」
嗯?
诶?等一下。我刚刚,说了些什么啊?
「……啊哈哈」
白森学姐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,又很快变成了不好意思的笑容。
「这样夸奖我多让人害羞啊」
「不,不是……刚刚没有好好考虑措辞……就一不小心说出了内心想的——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」
我的坑越挖越深,学姐则是害羞地苦笑着。
「说实话……让你陪我来买衣服,就是想要听到黑矢君的夸奖呢」
「夸,夸奖……?」
「嗯。我就想着如果多试一些漂亮衣服的话,傲娇的黑矢君会不会对我说出『好美』『好可爱』之类的率直的话语呢」
学姐继续说道。
「但是没想到……我还什么都没试就被这样夸奖。有些开心,又有些扫兴……总感觉受到了突然袭击」
「……」
似乎因为我的自爆,白森学姐精心策划的战略尚未实施就破灭了。
就好比是为了捉到猎物用心架设陷阱,而猎物却在陷阱旁边不小心跌倒而受伤死掉。
此时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抱歉,心情很复杂。
买完衣服的下一站是去吃冰淇淋。
我们来到了车站大楼地下的冰淇淋专卖店。
虽然我不太懂——但是听说这里因为店员会一边唱歌一边制作冰淇淋,是一家年轻人之间流行的打卡网红店。
「为什么这里会一边唱歌一边制作冰淇淋啊?」
「谁知道呢?说不定是为了让冰淇淋变得更好吃吧」
「就像是女仆咖啡厅能够让蛋包饭变好吃的魔法咒语么……」
「但是看起来感觉很有趣呢。等上了大学,我可以来这里打工试一试呢」
「……我的话就算时薪一万日元也不会想要来这里打工」
我感受到阴角和阳角绝对无法相互理解的地方,我们俩都点好了单。
店员一边唱着欢快的歌曲,手头上迅速地完成了我们的订单。
学姐的是草莓口味,我的则是巧克力口味。
我们拿着各自的冰淇淋,朝着空座位走去。
「不愧是黑矢君,想的真周到呢」
「诶?你指什么?」
「你不是有和我点不一样的口味么?」
白森学姐用勺子挖了一勺自己的冰淇淋送入口中。
然后又挖了一勺,这次朝着我这边伸了过来。
「这种时候——就得两个人分享呢」
「……」
我终于理解她的意思了。
分享,就是两个人互相换着吃。
这也就意味着——
「黑矢君真的是好聪明啊,想要我喂你吃,就特意去点了不同的口味」
「……不是这样。我只是选了我喜欢的口味而已」
「好啦好啦,就相信你是这样想的好了。总之咱们换着吃吧。我也想吃巧克力口味的」
「……那样的话,再一人要一个勺子好了」
「不行不行,那样的话太浪费了不是么?现代人类应该为环保贡献自己的力量,尽量减少塑料垃圾的产生」
从白森学姐那种坏笑的表情就能够看出来,这个人绝对不是因为环保才这样说的。
「什么,黑矢君?莫非你都已经高中生了,却还在意间接接吻这种事情?」
「才,才没有在意这种事。我只是……讨厌在其他人面前做这种事情」
其实……我确实非常在意间接接吻这种事情。
我的目光,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嘴唇上。
白森学姐这个家伙……故意自己先吃了一口让我产生奇怪的意识。
「给,啊——」
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,勺子就伸了过来。
「好了好了,快一点啦,黑矢君」
「……但是」
「啊,要化了要化了」
「——」
看着快要化掉的冰淇淋,我下意识地张开了嘴。
啊呜,的。
吃掉了伸过来的冰淇淋。
「哦——,吃掉了!」
「……当然会吃了,毕竟是你主动伸过来的」
「啊哈哈,说的也是呢。好吃么?」